来源:开心夏令营发布时间:2010-7-20 14:31:31
第一天,2009年6月4日
今天起了个早床,坐上了07:14从苏黎世到美茵法兰克福的 ice 284。ice是 intercityexpress的缩写,跨国特快,但还不是最快的。最快的那种火车是需要预订的,线路也有限。可能是因为全线戒烟和精心打扫的缘故,从瑞士出发的ice总是干净舒适,从别国开往瑞士的列车就未必了。我买的票是德国4天票(germany pass),327瑞郎,只能在德国境内使用,所以得额外支付从苏黎世到德国边境的旅费。schaffhausen是瑞德的边境车站之一,出发前我还担心,是否需要下车到另一个车站去换车,后来才发现,schaffhausen站既属于瑞士(sbb),也属于德国(db),买了到这一站的车票(8.8瑞郎),直接就可以坐到德国了。倒是返程的时候麻烦一点,不过原因主要在我自己。我不想在德国花欧元,也不想在车上浪费手续费,所以到了 schaffhausen只好下车去买票。车停留的时间很短,我的动作也慢了些,结果在车站苦等了将近50分钟,才坐上了回苏黎世的最后一趟列车(s- bahn),到站时都快半夜12点了。
关于边境的事,我还想多说两句。11日半夜从德国回来后,13日又去巴塞尔看艺术博览会(art basel)。在博览会上看到了上海艺术家徐震的录像《18天》。这个录像是对一次行为艺术的记录,用了快进的编辑手法,配上了新闻播报式的旁白,带有幽默和调侃的味道。徐震的计划是和朋友们开一辆二手汽车去中国的三个边境城市,操纵玩具坦克和飞机越过边境线,“入侵”他国领土。他们出发时是在06年的 11月份,到了中俄边境时天气太冷,道路结冰,危险性太大,于是只好转道去中蒙边境,刚把坦克在地上排好,却被乘巡逻车路过的解放军劝止。在极度沮丧的情况下,几个年轻人又开车去了云南的瑞丽市,在这里倒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只是国境线上草木茂盛,坦克只能在边境线数厘米处打转,战斗机和直升飞机因为操作失误当场坠毁,军舰沉没一艘,另一艘在河上打了一转后顺利返航。回到上海,过了高速交费站后,几个年轻人用走调的普通话唱起了国歌,以此结束了18天的风雨行程。我不清楚徐震本人是怎么想的,他的这个作品在我看来至少具有三重含义,其一,表现了年轻人的爱国热情;其二,对年轻人盲目爱国热情的嘲讽(连操纵一辆玩具飞机都如此困难重重,何谈其余);其三,表现了对走出中国的渴望。
在欧盟国家,越境远没有录像里表现的那么困难。快到schaffhausen的时候,有警察检查了我的护照,返程时则根本无人问津,我下到车站,推开门就进入瑞士了。在basel或别的北方边境城市,德国就在河的对岸或街道的每个入口处,如果忘记带护照了,走路就得留神点,搞不好就走到德国去了。在这种地方,徐震的计划是没有意义的。当然,在柏林墙还没有推倒之前,实施此计划还是会取到耸人听闻的效果。关于边境线,我胡乱想到的另一点是,和中国临境的几个国家都太缺乏吸引力了,所以跨越这样的边界不如保卫这样的边界有意义。
闲话少说。话说到了法兰克福,从火车总站坐了两站就到了市中心。这里现代化的高楼有不少可观的,但老的街道却显得凌乱破败。我的唯一目标是拜访歌德故居,因为“1749年8月28日中午,时钟敲了12下,我在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出生了”。以前读书时,总是为某某出版社如suhrkamp位于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frankfurt am main)这样的话感到奇怪,这次做德国的旅行计划,才发现在柏林东面和波兰接境处还有个城市叫法兰克福,那个城市位于奥德河畔,也称frankfurt an der oder。main河是阳性的,oder河却是阴性的。
今天是周一,没打算参观美术馆,走路时看到了考古学博物馆,却没有看到staedel museum,那个唯一值得参观的美术馆。美茵河在火车上瞟了一眼,河面不宽,水质也不怎么样,所以懒得去访它。问了六七个人,才找到了歌德故居。它的外形实在太过普通了,也难怪有些当地人搞不清它的位置。歌德出生中产阶级家庭,一家人住街边的一栋小楼,房间面积不大,复原后的装饰也算不得繁华,倒是新建的画廊值得一看。我发现和歌德交好的画家水平多数一般,这让我开始怀疑歌德的艺术趣味(不过这也可能和歌德时代的整体艺术水准有关)。在这个画廊里,陈列了不少瑞士画家的作品,如肖像画家anton graff,美女画家angelika kauffmann,还有我极瞧不上眼的johann heinrich füssli,歌德居然把他誉为“风格主义的天才”。angelika是歌德在“桌腿先生”(johann heinrich wilhelm tischbein, 1751-1829)的陪伴下在罗马结识的,不知歌德对她的过度赞誉有几分是出自她的天才,有几分出自她的容貌(18世纪的画家无论多么出色,怎么可能与两三百年前的意大利大师相比?)。不过angelika的画在当时还是比较受欢迎的,我在巴黎的卢浮宫,在维也纳的望景宫博物馆,以及在德国的其他美术馆,都看到过她的画作。
在法兰克福逛了3个多钟头后,如期乘上了15:13去柏林的特快,到达柏林火车总站的时间是19:25。柏林有很多火车站,这个车站是在老车站 lehrter的地基上新建的,所以也称lehrter bahnhof,去年五月才正式落成运营。这个玻璃、钢架结构的火车站看上去十分恢弘,和柏林其他的现代建筑一样,具有一种纪念碑性质。
柏林是一座在战后废墟中重建的大都市,如今能欣赏的建筑,大多数是新建的,尽管如此,我依然觉得它们很美,比如potsdamer广场附近的摩天楼群,尤其令人赏心悦目。看过之后不禁想,同样都是新建筑,为什么北京的大楼就那么难看?
参观potsdamer广场是在6月6日,此为后话,到达的第一天晚上,主要的任务却是找旅馆。这个叫meininger city hostel的青年旅舍在城区的最南端,乘s bahn到zoologischer garten火车站,再坐一趟公交车,行车20多分钟后到达。说起来也并不算难找。柏林是个大城市,很难说住在哪里最方便,反正公共交通四通八达,到哪里都快。再说,一晚上13欧还带免费早餐的旅店,在欧洲上哪儿找去?在随后的行程中,我深深比照并体会到了柏林物价的便宜。同样的快餐,在这里只花3个欧元,在慕尼黑等城市,却要5个欧元。
第二天,2009年6月5日
今天的计划是参观原东柏林的博物馆岛(museumsinsel)。“小岛”三面环水,有小桥数座,河上有游轮,可供游客观光。我起床早,博物馆10点才开门,所以先登上临水的柏林大教堂(berlinerdom)塔楼,俯瞰博物馆岛和城市风光。
岛上矗立五幢古典式建筑,分别为五大博物馆。其藏品之丰,规模之大,虽不及卢浮宫,亦令人叹为观止。欧洲博物馆的规模与各国军事实力密切相关,凡藏品丰厚者,皆托赖于昔日皇族之霸业,或其后民族国家之崛起。卢浮宫之大,得益于历代帝王之经营及拿破仑一世之赫赫武功,德国博物馆稍逊一筹,盖彼邦之统一与崛起久未成功故。其后虽有希特勒攻城略地,称霸欧洲,然其命也衰,经此一役,德国不见强大,反裂而为二。至于战争中所摧毁之本国建筑与艺术精品,则不计其数也。
现依参观次序分而述之:
(1)altes museum
此博物馆分两层,上层是古埃及文物展,下层是古希腊罗马文物展,以雕塑作品居多。从藏品规模上来看,埃及藏品似略胜一筹。看过众多精彩绝伦的埃及雕塑,你会重新评价古希腊在革新埃及美术上所取得的成就。
(2)neues museum
“新博物馆”在“老博物馆”的后面,正在整修中,计于2009年重新开馆。
(3)pergamon museum
这是博物馆岛上最令人震惊的博物馆,因为它搬来了整座的希腊神庙祭坛(pergamonaltar,公元前2世纪)和整座的古巴比伦城门及城墙(ischtar-tor,prozessionsstrasse公元前6世纪),这些从土耳其和伊拉克掠夺来的文物被直接镶嵌在博物馆的墙体内,使帝国子民足不出户亦可周游列国。馆内收藏的中东伊斯兰浮雕、绘画和室内装饰,同样令人瞠目结舌。惜我中华帝国之衰落不得其时,否则东亚、中亚乃至西亚的部分文物,也可尽入我囊中矣。居欧洲不过半年有余,不知不觉中竟受其强盗逻辑熏染。然彼人竟以吾人吃猫吃狗而大感义愤填膺,其道德尺度诚不可思议。须知狗猫在中国的境遇,远胜于犹太人在欧洲的处境,更胜于拉美土著被灭族的惨剧。共产主义本源自欧洲,现竟成我国之笑柄,列强之逻辑,亦荒谬难言矣。至于动辄对西藏、香港、台湾以国家相称,以人权之名目对我国内政横加指斥,诚不能不谓其居心叵测,道貌岸然矣。
(4)bode museum
这个博物馆原名kaiser friedrich museum,现以其创始人德国艺术史家wilhelm von bode (1845╟1929)命名。这个博物馆收藏有欧洲各国哥特时期至巴洛克时期的绘画和雕塑精品。最让我开眼界的,是金壁辉煌的12世纪拜占庭马赛克镶嵌画。
(5)alte nationalgalerie
这个博物馆收藏的是欧洲近现代绘画。不用说,我拍了不少有意义的照片,以供教学研究使用。
从博物馆岛出来,信步走上菩提树下大道(unter den linden)。这是欣赏柏林老建筑区的一条主干道。走不远,便是历史博物馆,再往前是洪堡大学,在大学主楼门口,矗立着大学理念创立者洪堡的雕像,其儒雅潇洒之学者姿态,令人立生倾慕之心。大学门口摆了两排旧书摊,晚上7点多还没收摊。不少书只要2欧一册,能见到不少中文书╠╠早听说德国的汉学是发达的。大学主楼的对面,是歌剧院和大学的若干教学楼。广场上的一块地砖上记录着1933年5月10日纳粹大学生在此焚书的事迹,此举实有违于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1767-1835)于1809年创立此大学的初衷。洪堡的大学理念,对蔡元培先生有过深刻的影响。
沿街走下去,可见古根海姆柏林美术馆(guggenheim berlin),该美术馆面积不大,除了一些无聊的当代美术作品外,居然还悬挂着几幅古典现代主义的精品。我拍照的时候有点慌,随后获知,这里是可以拍照的。
从这里坐100路或200路汽车往动物园火车站走,可途经德国国会大厦,其名为bundestag。这个名字挺怪的,字面意思是联邦日。说来惭愧,因为缺乏政治修养,我在楼前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大致猜出了它的用途。实际上,我是因为看到有很多人在排队,才决定跳下汽车的,没想到竟到了柏林的一个主要景点。从大厦螺旋式的穹顶和环绕四周的露台,可以俯瞰柏林的全景。这里比我登上的柏林大教堂的塔楼,自然是要高很多了。
进门要安检,却不收门票,井然有序。站在高楼上望着夜幕降临的柏林,我忽然想,柏林和巴黎都是非常大气的城市,但巴黎是用胸脯呼吸的,而柏林是用腹部呼吸的╠╠柏林的大气是沉静的,不张扬的。关于这一点,我在随后几天的观光中有了更深的体会。
第三天,2009年6月6日,柏林
清晨起床,早早坐车来到potsdamerplatz。这里高耸入云的现代建筑群充满了小资情调,写字楼同时兼有休闲的功能。在sony大厦,有一个电影博物馆,在它对面,一座被战火破坏的老餐厅被玻璃幕墙保护了起来,前后左右的现代建筑围成了一个天井,天井中央撑起了一张形似“降落伞”的穹顶,穹顶下是一排排的咖啡座,清晨经过时尚空无一人。
往后走不远,便是著名的kulturforum。forum这个词现在多指“论坛”,在古罗马,它却指广场或集市,例如,罗马最著名的遗址公园便叫作romaforum。因此我想,我到的这个地方应该译为“文化广场”,这里实际上是一个新博物馆区,与前述老博物馆岛形成了空间上的对称。
打老远就看到了广场边上一座黄白相间的拓扑式建筑,此即philharmonie,柏林爱乐乐团音乐厅。它的背后是乐器博物馆,是我今天的第一个参观点。我不是发烧友,对乐器没有任何研究,纯属来看个热闹。在我参观期间,前后进来两队小朋友,一位工作人员为他们现场演示了不同乐器的操作和音效,让我也跟着沾了光。有很多7、8岁的小孩,音乐一响便手舞足蹈,煞是可爱。有些乐器是机械性的,从下面踩动踏板后,“大锅炉”里装的各种乐器就像机器零件一样会相互碰撞,场面热闹非凡。多数古钢琴上都绘有精美的图画,我想这也是美术史的研究对象。
出了乐器博物馆,便能看到广场中心的小教堂,在马路对面,是国家图书馆和西班牙-拉美研究中心(ibero - amerikanisches institut),在广场的高台上,是从内部相互贯通的一组建筑群:工艺美术博物馆(kunstgewerbemuseum),绘画馆(gemaeldegalerie)和艺术图书馆(kunstbibliothek)。
我今天的主要时间和精力便花在这个地方了。工艺美术馆的藏品量大,且面面俱到,值得从事相关专业的人士前来参观学习。绘画馆则收藏了从13世纪到19世纪初的欧洲各国绘画精品,尤以北方文艺复兴大师的作品为最,如汉斯·梅姆林,阿特尔多夫,老克拉纳赫和丢勒等。我认为,至少就美术史专业来说,柏林最值得一看的美术馆就是它了。这里可以随便拍照,凑近了看也没有关系,展厅的布置很朴素,但非常方便参观,这就是我所谓的柏林的大气的一面。遗憾的是,回家再看照片时,再也找不到看原作时的那种感觉了。现在还能记得的一个小小的感受是,丢勒在油画上取得的成就似乎远不及他在版画上取得的成就那么高。我知道这么说很大胆,但我还想说句更狂的话╠╠也许坏就坏在他追随了意大利的绘画传统。至于什么是意大利的绘画传统,容我暂且保留我的意见,因为我深知,朴素的直觉需要有深入的研究为基础才不会显得狂妄。
在广场靠近街面的一侧,矗立着新国家绘画馆(neue nationalgalerie),这是一座很典型的现代主义建筑,外观很像汽车加油站。这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美术馆,西装革履的保镖守卫在大门两侧,参观需要提前预订,其价格也成倍高于其他博物馆。现在这里举办的是从美国空运来的法国现代绘画特展,我想看的常品展暂不开放。我想我都看过巴黎的奥赛美术馆了,就没有必要凑这个热闹,况且此时离关门的时间也不远了。
柏林和慕尼黑的美术馆,其门票价格多数带有鼓励性质,比如柏林博物馆3日参观券,凭学生证打对折只要7.5欧,我后来去的慕尼黑三大绘画馆,周日每张门票只要1欧元。然而,和当代艺术或当代建筑沾边的美术馆就大不一样了,比如这个新国家绘画馆,它给我的印象和巴塞尔的schaulager和 galerie beyeler,伯尔尼的克利中心以及巴黎的彭皮杜艺术中心差不多,更像是大型的shopingmall,而不像是美术馆,人们到这里来主要不是看作品,而是看建筑和喝咖啡。说实话,我觉得这种仓库、厂房、火车站和加油站式的建筑,也没什么好看的。作为一种“奇观”型建筑,它们怎么可以和罗马的天使堡和圣彼得教堂以及巴黎圣母院相比呢?现代人已经创造不出奇观了,因为在他们的世界观深处,世界是没有奇迹可言的。
2009年6月21日星期四
今天上了本学期最后一堂课,以聚餐结束。养老院院长的总结性讲话颇为精彩,让我顿觉这几个月的时间支出有了意义。德语教师kauffmann率领学生布置的小屋,很有艺术感染力。他每年都带学生到这个养老院,每年都策划有新的主题。我觉得他在艺术方面是很有感觉的,据说他还经常参加先锋戏剧的创作。吃过免费的冷餐,领了一份小礼物(一瓶红酒),告别了我们的采访对象meier先生,竟感觉有几分留恋。我们的这个活动被当地的一家大报报道了,里面特别提到了meier先生,还有我这个从遥远的中国来的“学生”。
第四天,2009年6月7日
因为头两天已经看过了柏林的主要美术馆,今天的目标是尽可能多地涵盖剩余的博物馆。这些博物馆分布在柏林不同的区,相互之间距离也很远,所以我早早就买好了6欧的交通天票,以备来回穿梭。
今天的第一个参观点是普鲁士皇宫schloss charlottenburg。该宫殿始建于1695-1699年,是勃兰登堡选帝侯弗里德里希三世(friedrich iii,1657-1713年)为第二任妻子sophie charlotte修建的夏宫。1701年1月18日,弗里德里希三世将自己加冕为国王(级别低于神圣罗马皇帝),尊号弗里德里希一世(friedrich i., koenig in preussen),由此创立普鲁士王国。他的孙子弗里德里希二世(friedrich ii.,1712-1786),为普鲁士跻身欧洲强国之列铺平了道路,因此被尊为弗里德里希大帝(friedrich der grosse)。此君王自幼爱好文艺,尊崇启蒙思想,与法国名哲伏尔泰有过一段为人称道的师生情谊。
在巴黎虽未及参观凡尔赛宫,却曾在奥地利看过美泉宫,因此对这个宫殿并不觉得特别新鲜。在宫殿的侧翼,有一个史前与古代史博物馆(museum für vor und frühgeschichte),藏品不多,有来自特洛伊的文物,还有欧洲蛮族的一些盔甲兵器,皆未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有功夫参观这个博物馆,是因为街对面的美术馆还没有开门。
街对面有两个美术馆。broehan museum以其创始者karl h. broehan (1921-2000年)得名,起初为私人收藏,后成为国立博物馆。这是一个以工艺美术为主体的博物馆,主要收藏19世纪末至20世纪30年代的新艺术、装饰艺术和功能主义设计品,此外还展出柏林分离派的部分绘画作品。在美不胜收的藏品中,“新艺术”(art nouveau)或曰“青年风格”(jugendstil)的玻璃制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觉得玻璃这种材料,真是体现唯美精神的最好媒介!“柏林分离派”也是我关注的对象,他们的画有一部分体现了唯美的、装饰的趣味,另一部分却流露出表现主义的不安和狂躁。这与我在奥地利观摩的“维也纳分离派”情况相仿。
与此美术馆紧邻的,是museum berggruen,这是一个收藏现代绘画的博物馆,以毕加索和克利的绘画为其精华部分。藏品量不算大,但颇值得一观。这两个小小的美术馆,都有着舒适的环境和迷人的气氛。
看过展览,时已近午,到动物园车站附近吃午餐,看二战时被炸掉一半的教堂kaiser wilhelm gedaechtniskirche,并寻找摄影博物馆。
前段时间写过一篇摄影评论,顺带对胡武功先生参与策划的“中国人本”影展做了进一步了解。在国内错过了这次展览,现在它到了柏林,我想我应该去看看现场。从胡武功先生的博客上了解到,它的上一站应该是在美茵法兰克福。
摄影博物馆并不难找,就在动物园火车站背面,坐城铁时应该能看到博物馆门口悬挂的“中国人本”的招贴,但我却一直未曾留意。看展览的当地人有不少,我是现场唯一的一个中国人。这个影展暴露了中国苦难的一面,加上是黑白照片,看起来就像是万恶的旧社会,所以我很难肯定,对于那些从未到过中国的德国人来说,这个展览是否就是了解中国真相的最好途径。我这么说,绝对没有贬低中国纪实摄影的意思,我一向推崇摄影中的纪实主义,这个影展在中国的纪实摄影史上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对于中国人了解中国社会,也能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我只想说,对于那些本来就心存偏见的人来说,这个展览多半只能加强他们固有的偏见。看过展览,我翻了翻留言簿,发现大多数观众是为了“了解中国的真相”才来看这个展览的(这个展览的广告词是:中国人自己拍摄的中国)。有一条留言说,这个影展只表现了汉族人的生活,却没有关注少数民族的生活,看了就让人生气,因为我知道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无非是一些陈词滥调。我用德文在留言簿上写下了“我爱中国”,并留下了我的名字。我想我们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需要外星人来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程度。
这个摄影博物馆是helmut newton基金会创立的,所以有一两层都是helmut newton(1920-2004年)的作品和遗物。newton生于柏林一个富庶的犹太家庭,纳粹上台后,流亡于澳大利亚等国。他是一位时尚摄影师,却对时尚怀着深刻的讥讽,他所热衷的女体摄影,将商业气息和色情完美地结合到了一起。
除此之外,还陈列有其他摄影师的作品,这些作品有纪实的,但多数属“戏剧化摄影”。这些作品在中国纪实摄影作品的衬托下,多数显得苍白无力,并且无病呻吟。
接下去的任务,是从动物园车站坐城铁去火车总站,寻找在那附近的汉堡火车站,一个由火车站改建的当代艺术博物馆。这个地方还真不好找,不过在我走错的那个方向上,我欣赏了火车总站建筑的全貌(照片见德国游记第一天),还发现火车总站其实和我前天晚上发现的国会大厦相隔不远。实际上,我已经走到国会大厦边的paul-loebe-haus,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倒折回去,走到火车总站的另一面,过了街往右走了数百米,才找到了汉堡火车站。
“火车站”里正在办一个以“疼痛”为主题的当代艺术展,一些多媒体作品搞得很热闹,但都不经看。不过还好,我总算找到了一些比较经典的作品,比如比卡比亚的绘画,cindy sherman的照片,以及kiefer的几幅油画。
这又是一个仓库式的当代艺术馆,展线非常的长,而且分上下两层。等我走出来时,已经大汗淋漓,并且下午三点十二分了。
发件人 hamburger bah...
抓紧时间去寻找柏林包豪斯档案馆。这次犯了一个大错误,把potsdamer广场火车站和柏林远郊的potsdam火车站当成一码事了,结果在城铁上浪费了一个多钟头。后来又坐汽车来回折腾,问警察,警察也搞不清位置,还拿了我的地图看了半天,结果还是指错了方向。等找到包豪斯档案馆,已经下午 5点多了,档案馆早关门了,天上还下起了小雨。门口有两个躲雨的香港女孩,问了她们看展览的情况,听起来好像里面藏品并不算多。隔着玻璃窗往里看了几眼,前后左右拍了几张照片。这个建筑是贴着草地修的,在河边一个隐蔽的小山包上,难怪连当地人也发现不到。它的入口处树了一根五彩杆,特别像孙悟空的尾巴变的那根旗杆,这是让我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看你变变变,最后还是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在一阵沮丧之中,我把我的博物馆联票也放不见了。不过这时都5点多了,什么博物馆都该关门了吧。于是便信步由之,结果在我迄今也说不清方位的一个遥远的地方,发现了berlinische galerie和距它不远的犹太博物馆。
柏林绘画馆晚上7点有个报告会,守门人慷慨地让我免票进去参观。这时都晚上7点了,本以为哪里都关门了,却未曾想到我来得正是时候。这个绘画馆藏的是德国现当代的美术品,挺值得一看的。展厅入口通道的两旁,分别挂着东德和西德画家的作品,一边是对社会现实做出强烈反应的表现主义,一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抽象表现主义。苦难出诗人,诚哉斯言!
走到犹太博物馆,发现它的建筑式样很独特。我如果稍微早来半个钟头,本来是可以进去参观的。这个博物馆收藏了犹太人在德国生活的一段漫长的历史档案,也包括犹太人创造的一些艺术品,我想还是值得看看的。我一向挺为犹太人鸣不平的,为人小气一点又怎么样呢?人家的钱总是自己赚来的、精打细算抠下来的!可是那些自诩高贵的人又做了些什么呢?抢劫他人财物,种族灭绝。再一点,基督教本来是人家宗教里的一个分支,是人家的家事,人家凭什么非要承认耶稣是基督呢?!
晚上9点时走到了勃兰登堡门。其实它就在我上午去过的宫殿花园的后面。门前有成排的警车,还把一条路口封锁了。问了围观群众,才知道是g8峰会的某要员要来这里的一家餐厅吃饭。我知道最近几天在德国北方的一个小岛上,世界各地的愤青为这事闹得挺凶的,但我所经过的城市却非常的平静,在这个小广场上,也没有见到任何异常情况。倒是有一群外国疯子跟着几个中国人在地上打坐,我听着仙乐,看着满地的政治标语,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踩上两脚(凭什么就他们可以代表中国的“民意”,而我就不能?),结果一个法·轮·功学员打老远追上来,热情地问:你说中文吗?我说了句nein,拔腿便走。随即想到,这岂不是表明我听懂了他的中文?否则何以说不?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海外不愿承认自己是中国人。我感觉在这些人的背后,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但我还搞不清楚,到底是哪股势力在背后支持他们。
顺着“不愿承认自己是中国人”这条思路,我又联想到不愿说普通话的香港人,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的台湾人,以及国内哭着喊着要信基督教的文化人,一时之间,不禁思绪万千。我们的这个民族和我们的这个国家,真的是那么的没有吸引力吗?又如何才能让她变得更有吸引力呢?
回到青年旅舍,已经晚上10点多了。明天就要离开柏林,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来得及参观东亚博物馆。上次在尼采故居见过的那个德国老太太,说那里藏了不少中国画,可惜啊!
德国游记·第五天,2009年6月8日
清晨从柏林出发,上午9时来到了小城德绍(dessau),此行的唯一目的是参观这里的包豪斯校舍。德绍是一个非常小的小城,我打算参观的包豪斯校舍在火车站的背面,那里大概是德绍的郊外,因此看上去就更是乡村气十足了。这一带的建筑多半不高,以洋房别墅居多,安哈特州科技大学(hochschule anhalt)德绍分部大概是这一带最重要的机构,校舍广布,多为平房或小二层楼,包豪斯的旧址,就在其间。
德绍火车站
1925年,包豪斯学院迫于政治压力,从魏玛迁往德绍。校长格罗皮乌斯亲自设计了德绍校舍,该校舍于次年竣工,成为包豪斯办学史上最具典型意义的建筑。从1925年到1932年,包豪斯在德绍进入了它的黄金时代。以前读这段时期的文献,时常为包豪斯充满先锋精神的艺术实践和办学形式所吸引,继而深深震撼,然而,当我身临其境,站在这块曾经创造出现代主义神话的土地上,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最强烈的反差。我们知道,包豪斯的先锋性,体现在为现代化都市重新设计生活形式的理想上,它的设计品,是为喧闹的大都市里的人群准备的,然而我在这里所见的一切,却是如此的乡村化,如此的远离尘嚣。
实在难以想象,一种如此先锋的设计理想,竟出自一个如此僻远、如此宁静的小地方。而包豪斯的创始地魏玛,又大到了哪里去呢?那里同样也是一个小城。在当时的德国,也许唯有柏林,唯有纪录片《柏林:一个大都市的交响曲》所表象的那个工业化的柏林,才有可能与包豪斯如此先锋、如此现代的建设蓝图相吻合。然而,包豪斯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迁往了柏林,并在那里潦草地划上了句号。
包豪斯校舍(现用作德绍包豪斯基金会会址,并办有建筑学研究生班),主楼入口处
包豪斯校舍犹如天外来物般座落在德绍的村野间,它消灭了我的想象,但也激起了我了解的欲望。我想知道,包豪斯的师生们,当他们穿着机器人的服装在礼堂演出时,心中究竟有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在涌动?!
大楼正面,空中过道连接着两幢大楼,照片左侧为主楼
我所见的包豪斯校舍,从外面看并不算壮观,从内部看,却实在是一个庞然大物。这栋蜿蜒起伏的大楼,集合了一个学院所需要的全部功能,教室,工作室,咖啡馆,食堂,礼堂,学生宿舍,不折不扣是科布西耶所憧憬的那种“住房机器”。我能想象当年学生所过的惬意(或不惬意)的生活,他们足不出户便能完成包括吃喝拉撒在内的所有活动。其实,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里,他们又有哪里好去的呢?埋头创作是为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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